三明泰宁：古城保护中的“人民情结”

走进泰宁古城进士巷(xiàng)深处，梁氏祖居内“梁氏拓印”工作室(gōngzuòshì)，业主梁臻手里忙活的拓印技术，脸上的笑容幸福而自豪。 梁氏祖居是一幢明代古建，几年前由县里出资修缮。看到曾经破败的祖屋焕然一新，梁臻决定(juédìng)重返旧居，从事(cóngshì)祖传几代、被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(wénhuàyíchǎn)的拓印工作。如今，这里每天(měitiān)有参观古建了解拓印的游客、有本地来串门的居民，老宅焕发满满活力。 泰宁是一座千年古县，素有“汉唐古镇、两宋名城”之誉，历史遗存丰富。泰宁多措并举保护好老祖宗留下(liúxià)的宝贵财富。2021年3月(yuè)，泰宁多方(duōfāng)筹措4．5亿元资金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，集全县之力、全民之智(zhīzhì)，走出了一条具有泰宁特色的古城保护与活化利用之路。 保护古城为人民、保护古城靠人民、保护成果人民享。为了让切实增强群众(qúnzhòng)的获得感，泰宁创新实行“5要5不要”工作原则，每个都与老百姓的切身利益(qièshēnlìyì)息息相关(xīxīxiāngguān)。 留住烟火－－要与原住民共荣共生，非必要(fēibìyào)不要收储 提出申报历史文化名城伊始，很多原住民在“等”，等着政府收储古城里(lǐ)的(de)房屋，因为这些古宅经过几百年的风雨，早已破败不堪，不适合居住(jūzhù)。 各地以收储古宅作为保护古城的主要做法(zuòfǎ)，有利也有弊。收储全部房屋，需要一大笔资金投入，财力难以支持；一些居民提出过高要求，工作(gōngzuò)不好推进；很多房子收储过来，没有及时利用，造成(zàochéng)资源浪费；收储后原住民搬迁出去了，古城成“空城”。“统一收储修缮，还(hái)容易造成‘千户一面’，古城烟火(yānhuǒ)气将大打折扣。”泰宁县(tàiníngxiàn)政府党组成员、二级调研员黎辉平坦言。 基于这些情况，泰宁(tàiníng)提出除了修建路网、水系和公共设施一定(yídìng)要收储外，其他原则上不收储。 分级诊疗－－要保持古城(gǔchéng)原真性，不要大拆大建 邹氏祖屋是明末清初建筑，因(yīn)年久失修，破败不堪。去年，泰宁按原有风格对它进行了(le)修缮保护。如今，青砖取代了斑驳脱落的土墙，坚实的木梁稳稳支撑着新屋顶，象鼻斗拱美丽宁静．．．．．再现(zàixiàn)曾经风采(fēngcǎi)。 千余年来，泰宁古城保留着宋、元、明、清及民国、新中国多个时期(shíqī)的(de)建筑。在古城保护开发中，泰宁坚持不“造城”，不打造形式统一、风貌单一的宋城明城，而是采取“分级诊疗(zhěnliáo)”模式，把各个时期的建筑都保留下来，做到建筑序列完整(wánzhěng)，发展脉络清晰。 对历史建筑，能恢复原貌的坚持修旧如旧(rújiù)，目前已(yǐ)完成历史建筑、传统建筑修缮累计130余栋；无法修复(xiūfù)的，采取意向性修复再现历史风貌。城隍庙旧址(jiùzhǐ)只遗一块空地，泰宁根据旧照片，对它进行了意向性修复，将它变成(biànchéng)了民俗大舞台，让各乡镇展示不同的民俗文化，成为老百姓文化体验的好地方。 对近现代的各类风貌建筑，如民国时期及(jí)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建的房子，不允许“拆旧建新”，但可以按照原形式、原结构、传统规制做法进行修缮(xiūshàn)，最大程度的保护有价值的历史信息，保护历史风貌原状(yuánzhuàng)。 破解瓶颈－－要求(yāoqiú)所在，不要求所有 古城(gǔchéng)重生，历经坎坷。其中最难啃(kěn)的“硬骨头”，在于泰宁古城老宅复杂(fùzá)的产权关系，一个大院十几本产权证是常有的事。仅在古城核心区状元街南片，就有50多栋建筑有着复杂的产权关系甚至纠纷。 产权越分散，修缮就越难。为破解产权之困，泰宁(tàiníng)打出“组合拳”，不(bù)强求政府拥有古建的所有权，只希望能对古建进行保护修复。 对于文保单位(dānwèi)、历史建筑以及(yǐjí)街巷改造、环境整治等公共(gōnggòng)部分(bùfèn)，由政府负责修缮。至目前打通了30多条巷道，实施了雨污管网提升、电力杆线下地、重要节点改造等工作，改善了原住民生产生活和古建筑保护条件。 对共有产权房屋，积极探索以租代收、产权互换等(děng)模式进行保护修缮。古城红光街9号房屋，产权由政府与(yǔ)(yǔ)老百姓各持一半。去年，政府把另一半产权从百姓手上租赁过来，整体修缮保护后对外招商，引进“金饶(jīnráo)红”茶企入驻(rùzhù)；进士巷28号江家大院是明末清初建筑，但户主之一老江是个“钉子户(dīngzihù)”，导致修缮工作(gōngzuò)难以推进。后经过双方协商，用政府所有的邻近房屋与他互换使用权。修缮工作得以顺利推进，老江的居住条件得到极大改善，获得“双赢”。 早些年，泰宁曾引入社会投资(tóuzī)，因其经营不善，导致(dǎozhì)不少历史建筑因债务纠纷被(bèi)查封。这个历史遗留问题(wèntí)给古城保护修缮工作造成很大阻碍。对于这些古建(gǔjiàn)，泰宁建立政府、国企、法院(fǎyuàn)、产权人（债权(zhàiquán)人）四方联动机制，形成“政府筹资、国企修缮、增值归公、比例分成”方案，分工、收益分成明确，较好地解决古城房屋债权、债务纠纷导致的修缮难问题。2022年以来，化解20余起产权争议，“解封”古建63栋并完成修缮。 做大蛋糕(dàngāo)－－要藏富于民，不要与民争利 古城保护与开发，是“做大蛋糕”，让老百姓富起来，而(ér)不是与老百姓分(fēn)食蛋糕争抢利益。 近年(nián)来，泰宁(tàiníng)坚持文化与(yǔ)产业、旅游深度融合，通过建设泰宁晚茶一条街、茶街、鱼城等特色商业街区，营造了古城(gǔchéng)浓厚的商业氛围，为群众创造了很多就业创业机会。同时(tóngshí)，随着古城焕新，老百姓的房屋价值(jiàzhí)大幅度提升，原先的柴火间变成了商铺，民房改建成民宿．．．．．．目前古城房屋租金相比2020年涨了三倍不止，各类商户相比2020年增加了2倍多，古城店面一铺难求，古城成老百姓的“金饭碗”，老百姓吃上(shàng)了“历史文化保护饭”。 泰宁古城九举巷37栋的张大叔，原来是老(lǎo)上访户，多次要求(yāoqiú)政府在城区安排新地块建房。看到古城“火”起来后，他用(yòng)自己的房子开了“糖葫芦杂货店”，生意红火，他也化身成为古城宣传员。 在(zài)这种氛围下，很多在外地(wàidì)发展的年轻人也纷纷回流(huíliú)家乡。泰宁青年伍华晖常年在泉州发展，在看到了政府发展古城业态的决心、看好泰宁古城的市场潜力后，回乡在古城内开了全县第一家私人影院。去年他又加大(jiādà)投资，新开了一家具备SPA养生功能的特色民宿——拾天庭院(tíngyuàn)。 公认民养－－要可持续发展，不要形象工程(xíngxiànggōngchéng) 推开九举巷32号老宅的木门，但见桥灯高悬蜿蜒，古乐(gǔlè)悠扬，满室(mǎnshì)豆香。2022年泰宁创新“公认(gōngrèn)民养”模式，上青乡第一个“吃螃蟹”，认领了这幢已经修缮好(hǎo)的明末清初古宅，并委托乡贤邓寿梅经营养护，将其改造为“豆香上青”体验馆，经营上青非遗美食(měishí)游浆豆腐。 古城开发，必须突出地方特色，不能过度商业化，为此，泰宁探索创新“公认民养”模式，发动9乡镇6部门(bùmén)对公认领历史建筑，使每栋宅子(zháizi)都有一个(yígè)单位专门管理。之后，认领单位将(jiāng)古建对外招商，植入业态活化利用，再用租金维修养护古宅。 通过这种模式，泰宁引导各乡（镇）在古城内打造一乡一馆、一乡一特色，将深植乡村的特色文化融入到古城旅游中。朱口镇畲竹(shēzhú)人家主题馆、上青乡游浆豆腐(dòufǔ)体验馆、新桥乡“一杯(yībēi)米酒”展示馆．．．．．．政府率先突破“从0到1”的业态培育，带动社会资本相继涌入(yǒngrù)，目前泰宁古城已经新发展了精品民宿、私人影院、酒吧、茶馆、电商直播间等70多家主题业态馆，同时打造“工艺美术大师一条街(yītiáojiē)”“泰宁晚茶一条街”等特色街区，聚集(jùjí)商户逾3000户，新增(xīnzēng)就业岗位万余个，较2020年(nián)实现40％增量发展。 保护(bǎohù)古城，仅依靠党政力量是不够的(de)。泰宁还注重激活“合力”，让全县各部门、司法、群众、社会等方方面面(fāngfāngmiànmiàn)共同都参与到(dào)古城的保护与活化利用当中(dāngzhōng)。创新推出“一古宅一单位”挂包联系历史建筑保护机制，通过“政府主导、部门帮扶、居民参与”的模式，各乡镇、各部门与老宅(lǎozhái)结对，将短期修缮转化为长效保护。挂包单位指导(zhǐdǎo)帮助原住民开展古建筑保护、人居环境整治，解决可持续性发展、生产生活难题。曾经闲置的老屋，如今有的化作(huàzuò)特色民宿，让游客枕着古韵入眠；有的变身文化展馆，诉说古城千年故事。 泰宁老百姓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古城(gǔchéng)保护好处，从“要(yào)我保护”向“我要保护”转变，迸发出了“群众力量”。古城里有(yǒu)个传统工匠协会，这是52位泰宁土生土长的工匠师傅们联合起来组建的协会。他们对古城的老建筑很熟悉，也愿意(yuànyì)为(wèi)“织补古建”出份力，传承“杉阳建筑”修缮技艺，成为古城修建(xiūjiàn)的中坚力量。同时，很多群众自发参与到古城普法宣传队、打更巡逻队(xúnluóduì)、志愿服务队等队伍中，开展(kāizhǎn)古建筑消防以及游客人身财产安全巡查，为古城游客提供咨询服务和暖心帮助。 如今(rújīn)的泰宁古城，涅槃重生，砖瓦重吟烟火重现。恢复了(le)原有的巷道(hàngdào)肌理，四通八达，总里程数达20公里，改变(gǎibiàn)了原来“一条巷子逛到底”的囧境，实现了从“老破小”到“白富美”的逆袭，2024年古城游客人数比2020年增长了2倍多。（陈启芳、熊明欢）